本文摘錄自許劍虹〈空軍偵察任務的祖師爺王德輝中將〉一文。
【編按】
多年前一位科技人李安，在美國國家軍人陵園無意間發現數十座中國空軍的墳墓。這件事情¹告訴世人，在抗戰期間，被選派赴美訓練的中國空軍，有五十餘人在訓練過程中劃下了人生的句點；「赴美訓練」在當時空軍而言，絕不如一般人想像的稀鬆平常。
但是沒有這樣的訓練，中國空軍要成軍可能都有困難。王德輝的經歷，便是一個例證。
文/許劍虹 ，孫曼蘋編輯
圖/王德輝提供，廖文瑋翻拍
由於空軍從1958年起就不再裝備轟炸機，所以主導戰後空軍發展的始終為戰鬥機和偵察機的飛行員，而王德輝將軍可稱得上是空軍偵察機歷史的活字典。從1944年駕駛P-38閃電式戰鬥機偵察型，即F-5E開始，他飛過的偵察機型號包括RF-51D、RT-33A、RF-84A、RF-86F以及RF-104G，從無到有的參與了空軍第12偵察機中隊的歷史。
第12偵察機中隊即今日駐防花蓮的空軍第12隊，1935年3月1日成立於江西南昌，是中華民國空軍史上第一支偵察隊，卻因為缺乏飛機及偵照技術的種種原因，始終無法投入空中偵察任務的本業。1943年夏季，臨時裝備蘇聯製SB-2轟炸機的第12中隊，甚至還淪落到被政府動員去炸射四川毒梟的地步，幾乎無法投入到第一線的作戰任務之上。
直到1945年5月，美國向中華民國空軍提供F-5E閃電式偵察機以後，第12偵察機中隊才有了翻身的機會。以王德輝將軍為代表的第12中隊F-5E種子飛行員，後來不只在戰場上證明了自己的能力，還帶出了黑蝙蝠中隊以及黑貓中隊等優秀的飛行後輩。
投身空軍
王德輝為了實現到戰場上打日本人的夢想，便報考了空軍官校。
鑒於二戰期間越南已經被日軍佔領，由北越起飛的日本陸軍航空隊轟炸機可直接對昆明展開空襲，空軍官校的初級訓練班位於遠離日軍空襲範圍的印度臘河。王德輝表示，當時教育他們飛行的為官校第12期的學長，也就是首批前往美國本土受訓的中國飛行員，而在印度臘河的他們，在完成初級飛行訓練的考核後也將前往美國深造。
在臘河他們飛的是美造PT-17教練機，這款飛機雖然還算容易駕馭，不過60人中還是有近半數被淘汰。通過考核後的王德輝，於印度孟買上船，整個路程走了一個月。到紐約以後，還搭了整整四天的火車到加州聖塔安那（Santa Ana），才能展開入伍訓練。
P-38閃電式戰鬥機種子教官
美國不愧是「民主國家的兵工廠」（Arsenal of Democracy），根據王德輝的觀察，在聖塔安那受訓的不只是有自由中國的軍人，還有來自英國、加拿大、澳洲還有紐西蘭等今日「五眼聯盟」的盟軍將士，大家為了打倒德義日軸心國共同努力。在聖塔安那，所謂的入伍訓練其實就是幫助王德輝他們快速學會英語，然後再前往亞利桑那州的鳳凰城開始飛行訓練。
他到雷鳥機場（Thunderbird Field），從PT-17教練機重新開始飛起。結果沒多久就因為不適應亞利桑那州的乾燥沙漠氣候，感染鼻竇炎住院。也因為在醫院住了一個月，王德輝身為第六批前往美國受訓的中國飛行員，沒有辦法與其他一起受訓的空軍官校第16期同學一起畢業。於是他被延後畢業，學歷為空軍官校第17期。
在土桑（Tucson）完成BT-13教練機的中級飛行訓練後，飛驅逐機的同學前往路克基地（Luke Field）飛AT-6，王德輝等飛轟炸機的則前往德州艾爾帕索（El Paso）的馬爾法基地（Marfa Field）接受兩個月AT-9雙發教練機的高級飛行訓練。最後兩個月的B-25訓練，則是到科羅拉多州的拉洪塔（La Junta）陸軍飛行基地完成。
完成B-25的飛行訓練後，本來王德輝是要回國編入中美空軍混合團（Chinese American Composite Wing），投入對日作戰的。然而此刻美國改變了政策，開始向中華民國空軍提供P-38閃電式戰鬥機的偵察型F-5E，於是他們20個畢業生當中又被挑出六人，前往奧克拉荷馬州威爾羅傑斯（Will Rogers）基地展開P-38的飛行訓練。
中華民國空軍的第12偵察機中隊，就是以F-5E偵察機為基礎重建的，而王德輝等六名飛行員是第三批接受P-38飛行訓練的中國飛行員。王德輝表示，P-38的外號是雙身子，為當時世界最先進的戰鬥機，因為裝備增壓渦輪，所以適合高空作戰。他非常喜歡P-38戰鬥機，期待能駕馭這款閃電機回國教訓日本人，可惜天不從人願，日本在他們訓練到一半的時候就先投降了。
戡亂建國大業
二戰一結束，威爾羅傑斯基地就宣佈關閉，王德輝他們又到奧克拉荷馬州廷克爾基地（Tinker Field）飛了一段時間的F-5E，然後就搭上前往加州舊金山的火車，踏上回國的旅程。
注解
¹李安，（2021）《尋找塵封的記憶：抗戰時期 民國空軍赴美受訓歷史及空難探秘 》Paperback – May 27 2021，壹嘉出版社。
